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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凛泉】屋漏偏逢连夜雨

ooc慎点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怪不得入夜海滨外围便拉上一圈横条。濑名泉伸出手,找不着指甲盖的边,眼望四周,黑压压一片。黑,真当是好黑。

手机还没来得及充上电,眼见那点白格子快要见底,屏幕亮没亮一个样,反正都是照不出光的。罢了,聊胜于无。他长叹一声,叹出憋了十几分钟的浊气,惊得不依不挠绕着他打转的飞虫四散而去。

好在躺椅是公共财物,大晚上依旧安详地摆在外头吹海风。他借着那点光左摸摸右摸摸,对着中间那块布反复确认许久,终于小心翼翼将尊贵的屁股往上一压,后整个身子一倒。从未瘫得如此颓废不拘小节,怎一个爽字了得。

他陷在椅背里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。

是天灾,还是人祸,总之一撂子公众人物集体入住的酒店暴露了。事发之时濑名泉还在海滨浴场搓澡,恨不能把皮都给搓掉一层,抹了数次沐浴露海风的咸腥味终于褪去。他满意地把毛巾往身上一挎大咧咧走出淋浴间。笑话,又没人看当然是怎么自由怎么来。

洗太久外加澡堂k歌到忘我,嗓子有些许疼。从售货机里弄了瓶冰矿泉水,潇洒一翘二郎腿掏出手机。

接着就知道了大难临头几个字怎么写。

好在小助理人够机灵,通风报信得及时,濑名泉看到那张惨不忍睹的照片便再没打算踏出澡堂一步,俨然一副盘踞在此的山大王气势。人,密密麻麻的全是人,纷纷举起手机对酒店一阵猛拍。要不是安保拦着,墙壁都要被拆了去。

万一自己正好被这群如狼似虎的围观群众逮着了。濑名泉打了个冷战,不敢继续往下想。只好为同行们掬一把同情泪。

直到外头黑到不能再黑他才有胆子呼吸新鲜空气。再度踩上沙面时那几个贪玩的,想着要在夜间来一次户外烧烤的编导一行人也不见了踪影。

以上大抵是这个喝口凉水都塞牙的惨痛之夜的开始。

明明是私人海滩,愣是凭空出现那么一大波粉丝,你的,我的,他的,宛如神兵天降。濑名泉打了个喷嚏。是有点冷,更何况身上就那么一件薄薄的T恤,这里遮一点那里露一点。

哈,犹抱琵琶半遮面。

他搓搓鼻子,手机最后哀嚎一声寿终正寝,顺带捎上那点微乎其微的光亮。晚饭没吃,手机没电,见不着人,黑得没边,有住所不能回,也只能苦中作乐。

上辈子造了什么孽,兴许趁他看不清,一票说不上名字的虫类早已酒足饭饱,徒留满身肿块,瘙痒难耐。他想自己大概是要在黑暗里孤独终老了,奥,还有海蟑螂。

此时此刻濑名泉迫切希望出现一个可以和他说说话的活人。长得抱歉没关系,是谁也没关系,怎么样都行,能听到枯燥虫鸣之外的声音怎么样都好。

他头一次体会到这种孤苦伶仃的感觉,用某人的话讲叫寂寞到死掉。

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。

兴许是不忍让他在风中香消玉殒,并葬送足以送进大英博物馆的脸蛋,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鼓舞了落难者。多么销魂啊,一路吱嘎吱嘎,听着像是犯人拖着尸体在毛糙的地面摩擦。也可能是纯粹的懒,走路拖拖踏踏。

濑名泉努力睁大眼睛,依旧漆黑一片。他开始幻想这是怎样一个人。是谁,从哪儿来,是否如同这瓜皮走位般大智若愚,散漫其表,庄重其里。

声音停了,他知道自己正被注视着。即便看不见,也有胸腔会就此被穿个洞的错觉。

从出生开始濑名泉始终严于律己,待人偶尔苛刻了点也不至结下不共戴天之仇,被人这样赤果果火辣辣地盯着他是没想到的。小粉丝的眼神都没这么犀利那。足够安静的环境,他得以静下心来好好思索自己哪时哪刻得罪了哪路神仙。

思来想去也没这号人。要说有仇勉强有个人符合标准——如果情债也算仇的话,再结合这次共同出行的大腕名单。

朔间凛月……?他并不确定,吐字极为小心翼翼。都过了大半年,分手也是双方共同作用,冷处理到一定火候的自然产物。他濑名泉差点就把这段不为人知的地下恋情当做一阵屁,放了便没了,朔间凛月这种怕麻烦的人更是没必要恨他恨得咬牙切齿。

难道是判断失误。没有任何答复,濑名泉有种错觉,他俩会在这阵静默中一直尬下去,直到某人打了喷嚏或是肚子狂叫。最糟糕的情况便是始终敌不动我不动,尬到东方之即白,两人终于得以识破对方的庐山真面目。

是我,都在你旁边站了那么久了还看不出是我……

你瞎啊?

濑名泉险些一口水把自己噎死。这是赤果果的挑衅,找茬,他没想到这人上来就是一波语言攻击。对方掏出手机照亮自己的老脸,果真长得和朔间凛月一样。

这他妈的就是朔间凛月。他大概前几年把自己好运用尽了,一天内什么破事都给碰上,什么人都碰上,群魔乱舞热闹非凡。说是快忘了,见到前男友能不尬吗。屋漏偏逢连夜雨,他哀叹。

濑名泉抹抹鼻尖,卧槽,泛了油。

濑名泉:这么黑鬼看得清啊。

朔间凛月:我看得清啊,你瞎啊?

濑名泉:从头到尾黑不溜秋的,你cos暗部啊?

朔间凛月:大爷这手臂,这脸蛋不知道比你白到哪里去了,这都看不清,你瞎啊?

停,打住。濑名泉不打算继续白费口舌,原以为等到能和他谈天打发时间的真命天子,没想到是这种东西,好生伤心。要不睡一觉吧,他想,等醒来估计该走的都走了。

朔间凛月举着手机,开了手电筒模式从下巴往上照,像拍鬼片。在濑名泉闭了眼,他明白自己被放置play了,无语好一阵,往躺椅上一挤。濑名泉惊呼一声,险些被挤下去和大地接吻。

多年不见,你屁股又大了。

朔间凛月表示不在意,调整了姿势好让自己坐得舒服点:没事,屁股大好生养。

濑名泉被迫往旁边挪了挪:我呸,脸皮还是那么厚。

又是无言。

虽然旁边那畜生不知何时关掉了手电筒,小躺椅和躺椅上的两个人再次陷入混沌的黑暗中。濑名泉有些不自在,和前男友靠这么近,加上前男友标签,那点肢体接触也一并显得诡异。更诡异的是他居然没有大喊一声恶心恶心,把朔间凛月踹下去顺带挖个坑埋了。

正常来说,挤一张躺椅对于两个成年男性,还是有过不愉快交往经历的男性,的确过于恶心恶心了。

在尴尬和沉默中灭亡比这个还要恶心上百倍,上千倍。濑名泉这样想。他觉得这回应该轮到自己发起话题,做人讲究礼尚往来。他匮乏的词汇量实在组不出看起来像样的问候,说直白点,对于朔间凛月实在是无话可说。

直至今日他都没弄明白分手的原因、理由、明确日期,说不准根本就没搞在一起过,全部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。发觉这个可能性他没来由感到恶寒,现状如此,又容不得他在脸上写满感情困惑。

毕竟朔间凛月的夜间视力不是吹的。

活在同一屋檐下那会,白日里倒还好,夜间颇不安宁。朔间凛月为自己凹了吸血鬼人设,为符合人设硬是活得昼夜颠倒。濑名泉常在半夜里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,他很清楚——到点了,现在是某人的自由活动时间。

朔间凛月喜欢在房间和客厅之间游荡,天晓得在做些什么,反正是从没开过灯。起初濑名泉还以为是闹鬼,胆战心惊过好一段时间。

有可能真是吸血鬼。

濑名泉暗道不妙,从刚才开始大脑就开始异常运转,想的全和朔间凛月有关。他素来活得骄傲,拉下脸皮这种事绝对干不出,此刻他却犹犹豫豫不肯下手把极为不妙的苗头给掐了,即便这个苗头是单方面的死灰复燃。

年少轻狂,做过许多他本人都不好意思开口的比事,后来某一天全部结束了。濑名泉经常故作轻松,告诉那些发简讯过来的亲朋好友:没关系,你们误会了,我和那家伙只是关系比较好。

想来也是讽刺,毕竟连告白也没有过。

小濑。

什么事?濑名泉下意识抖了三抖,为这称呼。由于长久未闻,听起来有些肉麻,让他泛起鸡皮疙瘩。

朔间凛月叹了口气:想法写脸上了,收收,看起来跟吃了屎一样。

濑名泉被气笑了,懒得反驳:真有自知之明。

朔间凛月:我比屎尊贵。

濑名泉:你怎么那么恶心。

朔间凛月:那行,干瞪眼太无聊了,我和你讲讲我朋友的事。那是一段旷世之恋,不,也不算恋,我朋友喜欢玩暧昧,反正就是缠着人不放。有一天他发现被缠的人好像当真了,自己好像也快当真了,于是就冷处理了,各走各的了。

在感情方面朋友的事永远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,濑名泉腹诽。这点伎俩小学生都懒得用,他翻翻白眼:你那朋友真是王八蛋啊。

也不是王八蛋。朔间凛月顿了几秒。他很怕把谈恋爱谈到过日子那个地步,感情除了柴米油盐什么都不剩,原本看来可爱的缺陷也变成麻烦,成了争吵的热点话题。所以说,远远看着就好,有句话怎么说,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。

被偏爱的有恃无恐。濑名泉好心帮他接了下联。你这个非主流。

还接得上你也挺非主流的,我们彼此彼此,半斤八两。

我呸。

朔间凛月撇撇嘴:原来你对我可没这么凶。说回正题。后来我朋友想通了,柴米油盐没什么不好,小吵小闹本来就是调剂品。两个人搞在一起,彼此需要彼此,没什么不好的。等他想通菜都凉了。

所以说朋友的事永远是自己的事。濑名泉老脸燥热,这段事故硬是用第三人称叙述,尴尬得别有韵味。朔间凛月足不出户,这次撞上此人纯属小小的意外。

此后便再也不会有这种小小的意外了,况且不说些什么和朔间凛月的尬聊还得继续。说什么?

濑名泉憋了半天,憋出一句:你意有所指。这短短一句话,囊括千般万种风情,完美诠释发言人的内涵腼腆,心中怀春。台阶给过了,下不下可不是他的事。他想朔间凛月要是有点自觉,应该接了话说,对,我意有所指,之后便是两情相悦。

一分一秒漫长无比,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下文。他有些累,突然就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大睡一通,饿着就饿着,会被堵在门口奉献笔墨,挨个给粉丝签名直到签完也不是问题。

我回去了。

回去,要怎么回去,你什么都看不清。

衣角被拽住了。

朔间凛月说:我背你,你会走丢。

濑名泉答:就你这小身板,当年上学还要人背那。

他想想,补充道:把你这个偶像界的未来给压死了,我担不起。

朔间凛月笑了:当年说你重你记到现在,小鸡肚肠。上来吧,我竹马都没这个待遇。

然后濑名泉就真的压上去了。

朔间凛月走得很慢,没什么大喘气,濑名泉还是怕把这人压死了,提心吊胆。渐渐地能看到一点点光亮,他知道这是靠近大马路了,有路灯照明。再过会他终于看得清。

濑名泉:可以放我下来了。

朔间凛月:好意外啊,你挺轻。

濑名泉:谢谢夸奖啊,再往里走就不妙了——有狗仔有你的粉丝,摄像机对着那?

朔间凛月:那正好。被拍到这种照片我得澄清,对着媒体说我们之间没什么,清清白白。然后他们想破了脑袋,费尽心思证明我俩确实有些什么的,连带着话题热度炒得老高。之后识时务的制作人达成共识,顺水推舟,让你我搞出点更不得了的事服务大众。

濑名泉:然后我就和你脱不开关系了?

朔间凛月:哪里有你哪里有我,是不是听起来特别恶心。

濑名泉想,是挺恶心的。兴许吹久了海风,朔间凛月的头毛毛躁躁的,像极鸡窝,还有他十分讨厌的味道。汗衫、短裤、人字拖,搭配奇奇怪怪,衣架子丝毫不修边幅。

他想,自己原本应该讨厌这种人的,邋里邋遢懒懒散散。放任风把乱糟糟的头发吹得更放荡不羁,其实挺不错。

濑名泉长吸了口气,呼出,吸气,呼出,循环往复十几次一口咬在朔间凛月的后颈上,力道之大,这牙印大概是几天都消不掉了。

你干嘛啊?!还有口水,好恶心?

委屈巴巴的声音。藏在树后头的人,约莫是狗仔,估计被惊到相机有那么几秒放下了,后立刻举起来一顿猛拍。

利益熏心。濑名泉别过头一声招牌冷哼:能炒作为什么不炒,人气高了对你我都好。乖乖和我上头条吧,小王八蛋。



Fin.



一个星期前的脑洞一个星期后动手,就变成这种鬼样子了,嘻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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